传奇的“小沙渡”

钱汉东

苏州河上的小沙渡，是个古渡口，为南来北往的商客居民摆渡过河。河南岸有块凸出的土地称半岛，一只小木船在此摆渡。1900年工部局筑路时命名小沙渡路。1943年小沙渡路正式改名为西康路。在今西康路的最北端的西康路步行桥。

随着岁月的流逝，这个地名似乎淹没于历史的尘埃之中，但它却是载入史册的宝地，是充满传奇色彩的地方。小沙渡曾是中国早期产业工人的集聚点，蕴含着上海和中国早期工人运动的缩影。这里还是中国革命火种最早点燃的地区之一，此处聚集着数十万产业大军和劳苦大众，也是早期革命党人活动的地方。中国的无产阶级就是在此开始登上历史舞台，被史学家誉为“赤色沪西”。

沪西原有一座大自鸣钟，可惜这一地标建筑在解放后因道路拓宽而废弃。它离北面小沙渡，可谓近在咫尺。小沙渡离我家并不太远，可惜我从未留心过，对此怀有几分愧疚之心。这里留有早期民国时代的文化记忆。

八月盛夏时节，傍晚时分，燃烧一天的骄阳缓缓西下，天空中乱云飞渡，地面上热

浪滚滚，行人汗流浃背，匆忙而过。我从南面半岛花园旁拾级而上，因为是人行桥，不算宽阔。站在桥上，我极目远望，四处高楼耸立，接踵而来，彩霞满天，余晖洒在清澈的苏州河的水面上，波光粼粼，也给人行桥绘上一层金色，桥型漂亮典雅，华丽而不失庄重，仿佛成为一件艺术品，让人赏心悦目，流连忘返。

桥北头紧挨着光复西路，桥身采取传统江南水乡的“八字桥”形状，便于两边行人上下，让人会联想到水乡绍兴漂亮古朴的八字桥，桥身正面绘着浮雕图案，一幅介绍“小沙渡湾”引起我的注意。“九世纪中叶，这里有一渡口，名叫小沙渡，沟通人们南北往来，所以此湾称之为小沙渡湾。”可见此渡已有千年的历史，这里演绎过多少人间的悲欢离合的故事。

苏州河上已架起了众多的桥梁，西康桥为“丁”字型构造，钢筋混凝土简支梁结构。平整的人行桥面道上，选择周边四家代表性企业，采用石刻四幅微型旧厂房的浮雕并有简要说明：

20世纪初福新面粉三厂，福新面粉是旧中国最大的面粉；华生电器厂于1910年为我国民族电机制造厂；江苏药水厂英国商人1874年所建，为上海开埠后第一家化工企业；申新纺织公司，我国近代规模最大民族资本企业。过往行人到此禁不住放慢脚步，细细品读，不由地发出一声感叹！

小沙渡有辉煌的革命历史，曾是上海乃至全国近现代民族工业的辉煌所在，这里吸引了大量外来就业人口，成为劳苦大众的栖息地。五四运动爆发，此地工人率先自发声援北京学生，所有内外棉厂1.5万人的同盟大罢工，带动了全市各界工人罢工，参加人数达11万人。如外商上海电话公司约500名中国工人宣告，罢工期间，不替任何日本人接通电话。沪杭、沪宁两线铁路工人同盟罢工。工厂不冒烟，机器停止转动，电话呼唤不应，海陆交通断绝，码头无华工踪迹，成千上万的工人、劳动苦力走出工厂，上街示威抗议！上海工人阶级声援北京爱国学生的壮举，已永久载入中国革命史册。

站在小沙渡边，令人遐想无限。这里成为中国工人运动的革命摇篮。1920年上海共产主义小组成员李启汉选择上海纺织工人最集中之地，办起一所工人半日学校，俞秀松、邓中夏、项英、刘华、李立三等革命家前来讲课，宣传革命，走出一批抛头颅、洒热血的英烈，如李启汉、刘华、顾正红等，为小沙渡写下了壮丽传奇的篇章。

古老的小沙渡，这里流淌着红色的血脉，是永远值得缅怀的地方。